台北/怡君
都说母爱是天底下最伟大的情感,母亲爱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,但极少数的妈妈却给不了孩子这种爱,而背后的理由经常是很悲哀的。
红霞今年三十一岁,经营两家云南小吃店,生意兴隆,是个成功的餐馆老板娘。但是成功的外衣下,隐藏着的是一段心酸的过往。
红霞十年前从云南嫁来台湾,当年因为工作和老公旺才在广东相识、相恋才结婚。旺才大了她九岁,有过一段婚姻,但对她疼爱有加,所以当年才二十一岁的她不顾父母的反对,毅然为爱远嫁台湾。
刚来到台湾时红霞水土不服,左邻右舍对这位口音明显的大陆配偶也并不都是友善的,但是为了爱情,她都忍了下来。
公婆起初对她也算客气,但是婚后一年、两年过去了,她的肚皮始终不见动静,公婆的态度渐渐起了变化。但红霞很珍惜这段婚姻,她一边忍耐这一切,也一边努力求子。
结婚满四年,红霞总算怀上孩子了,可是旺才却从这时开始经常应酬、彻夜不归,甚至连假日都声称要出差,独留红霞一人忍受着怀孕的不适。
怀孕并未改善她在婆家的地位,只因腹中的孩子不是他们期待的男孙,就连生产当天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去医院,旺才到她生完了孩子才姗姗来迟。
生产没得到婆家重视,红霞的月子做得委屈,但令她心寒的是老公也不替她出头。
就在月子刚满那天,她伤心地问旺才为什么这样对她?为什么让他的家人这样待她?
没想到满腹委屈换来的竟是旺才的怒火,他指摘她为什么这么晚才怀上孩子、而且为什么又是个女儿?她难道不知道他身为独子的压力有多大?要不是为了生儿子,他怎么会去外面找女人?
现在好了,外头的女人生了儿子,他爸妈逼他赶快让儿子认祖归宗,他心烦得要死,她干嘛还来火上加油?嫌他不够烦吗?
红霞惊呆了,她一心维护着婚姻,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!
她无法接受丈夫外遇,于是很快办了离婚,也担心女儿不被重视,所以她什么也不要,只要女儿。
刚离婚时,她在台湾举目无亲,又不愿意家乡的父母担心,过得很辛苦。幸好在几位同乡姊妹的协助下,她经营路边摊卖起家乡味,熬过了两年跑给警察追的苦日子,她的好手艺养出了一批老主顾,她顶下一间小店面,过了五年,又开了另一家分店。
事业经营有成,她和女儿的关系却逐渐出现问题。
她很爱女儿,但女儿的长相几乎是前夫的翻版,一看到女儿的脸,她就无法不想起前夫的背叛,和从前那段心酸的过往。
也许更因为心里那口气,她不仅自己要强,还要女儿争气,赌气似地要证明女儿跟着她比跟着前夫更好。于是各种才艺、补习的学习压力沉重地落在稚龄的女儿身上,学得不好,立刻就是一顿打骂加身。
长此以往,母女关系自然更加紧绷。
直到今年初母亲来台湾探望她,看到母女的相处情形后,坚持把孙女带回云南同住,才点醒了红霞。
因为过了大半年才从云南回来的女儿不仅长高了也晒黑了,不必每天在幼儿园和各种才艺班之间奔波,在外头晒足太阳、得到外祖父母全心疼爱的女儿不再是一副畏缩的可怜样,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,红霞终于在女儿身上看到自己幼时的模样。
红霞的母亲返家前并未责备她,只要她好好回想当初坚持留下女儿的初衷。
她说她看得出红霞很爱女儿,只是被一些过去蒙蔽了双眼,让她给不出一个母亲该给孩子的爱。
但过去的早该让他过去了,毕竟女儿才是红霞现在最该重视的,如果让那些过去事妨碍了她、让她给不出对女儿的爱,那才是真正的犯傻了。
今年九月,红霞的女儿上了小学。她不再逼迫女儿学习各种才艺,也放慢拓展事业的脚步,把握每个周末陪伴女儿的时间。
女儿现在每天放学都到店里,做完功课就会自动自发帮忙,给每张桌子补菜单、卫生筷和餐巾纸。
红霞说,现在是她人生最快乐的时候,感谢母亲的提点,她终于给出了一直给不出的母爱,也终于享受到一直没有享受的天伦之乐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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