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杏花盛开
柳树成荫
踏青
清明寒食节,江南有吃青团的习俗。
二十四节气里,清明是个“跨界”的异数——既是节气,又是节日。
“清明时节,麦长三节。”此时气温上升,草木普遍现青,百花盛开,春意盎然。北方大部分地区已经摆脱寒冷,春播繁忙。
古时距清明节气一两天的时候有一个寒食节(冬至后第105日)。宋代之后,寒食节吃冷食、扫墓等习俗移到清明之中(现在韩国还保留在寒食节进行春祭),也可以说寒食节风俗结合清明节气的日期变成了清明节。
清明节两大习俗,寒食、祭祖,前者已经很少见到,后者则从未消散。
改火:新耕作期开始
寒食节由两项内容组成,一个是官方的改火仪式,一个是民间的禁火寒食。冷食折射出先民曾经历过的食物匮乏阶段,改火仪式则标志着新耕作期的开始。
原始社会,火种来之不易,先民钻木取火,取火的树种往往因季节变化而不断变换。因此,改火与换取新火是古人生活中的一件大事。
关于改火的记载,先秦文献中就有了。《论语·阳货》:“旧谷既没,新谷既升,钻燧改火,期可已矣。”这里,宰予将农作物生长周期与改火时间相联系。
改火还有另外一种说法。《后汉书·周举传》李贤注有言:“龙,星,木位也,春见东方。心为大火,惧火之盛,故为之禁火。”他的解释是远古时期大火星崇拜的一种演化。
大火星(即心宿二)之于先民的重要性,是今人难以理解的。简单说,中国农民曾将大火星看做标志农耕开始的星辰,其名称暗示春耕前的放火烧荒。后来,当苍龙七宿代替了大火星崇拜之后,就出现了《说文解字》中对“龙”字“春分而登天、秋分而潜渊”的解释,寒食禁火也就被解释成害怕火盛而伤龙以致失雨的行为。
寒食:反映食物匮乏
寒食节被认为与火烧介子推有关。虽然这不是寒食节的真正起源,但民间就认它。山西的寒食曾长达一个月。
冷食容易死人,所以在汉代以后的历代守土官和帝王,如周举、曹操、石勒等的禁断之下,固定为冷食三天。
欧洲的四旬斋、亚马孙河流域的塞伦图族在旱季结束前的3周斋戒,都是与中国寒食相类似的习俗。法国人类学家克劳德·列维-斯特劳斯认为,冷食习俗无疑是冬春之际食物匮乏的反映。
古代寒食节主要吃什么呢?晋陆翙《邺中记》最早谈到寒食中的特殊食物:“寒食之日作醴酪,煮粳米及麦为酪,捣杏红煮作粥。”直到唐宋时期,人们仍在食用这种凉大麦粥。
宋代吃杨桐饭,后来在江南很风行。《零陵总记》载:“杨桐叶、细冬青,临水生者尤茂。居人遇寒食采其叶染饭,色青而有光,食之资阳气,谓之杨桐饭。”佛教认为这种饭是目连奉母之食,添加了神圣气息。此外,还有用青艾、嫩蒌蒿、藜藿等作饭食的。
唐宋以后,清明节逐渐代替了寒食节,成为全国性节日。
祭祖:尽孝不必悲戚
清明节的核心是祭祖扫墓,郊野踏青则是副产品。
明代刘侗《帝京景物略》记北京风俗:“三月清明日,男女扫墓,担提尊榼,轿马后挂楮锭,粲粲然满道也。酹者、哭者、为墓除草者焚楮锭,次以纸钱置坟头。”
在宁波,旧时清明上坟,要带的食品为青糍、麻糍,富家还会雇吹鼓手吹打。上坟时要清除杂草,铲新土压坟顶,插上挂有纸球的筱竹梢,以示后代子孙已尽孝祭祖,同时亦寓意祖宗保佑全家平安、兴旺发达。
祭祀完毕,分麻糍或麻饼给当地农家,以期照顾坟墓。因按人领取,人人争先恐后,俗称“抢麻糍”。
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祭拜祖先?俄国学者索科洛夫的解释颇有道理:自然界在春天的复苏使人们认为死去的亲人也会再次复活,并在当地事务上提供帮助。
新中国成立后,扫墓寄托哀思,烧纸钱改为送花圈,以缅怀先烈和祖先。
不过,清明节并非一定要悲痛地度过。据《嘉定县志》:“清明前后十余日,士女拈香,阗塞塘路,楼船野舫,充满溪河。附近村坊各以船载楮帛,鸣金、张帜,交纳庙内,堆积如山,名曰‘解钱粮’。又有买卖赶趁货物、戏剧及开场赌卜,乡城毕集。”参看一下《清明上河图》,就可以想见那种热闹的场面了。
踏青:逍遥游头插柳
约从唐代开始,人们在清明扫墓的同时,也伴之以踏青游乐。这也好理解。由于清明上坟都要到郊外去,在哀悼祖先之余,顺便在明媚的春光里骋足青青原野,也算是节哀自重转换心情的一种调剂方式。
因此,清明节也被人们称作踏青节。贪玩的孩童,常常不满足于踏青游乐仅仅在清明举行一次,诚如唐代诗人王维诗句:“少年分日作遨游,不用清明兼上巳”。
深一步说,清明节出游踏青,与古代上巳节男女在郊外自由交往的习俗有关。面对大好春光,人们扫墓之后,“不归也,趋芳树,择园圃,列坐尽醉。”(《帝京景物略》)谈谈恋爱也好,随便走走也好,反正这个季节适合户外活动,并不代表对祖先的不尊重。唐高宗有一年下诏:“或寒食上墓,复为欢乐,坐对松槚,曾无戚容,既玷风猷,并宜禁断。”从反面表明了这一点。
吴自牧《梦梁录》描绘了宋时杭州清明野游的盛景:“宴于郊者,则就名园方圃、奇花异卉之处;宴于湖者,则彩舟画舫,款款撑驾,随处行乐。此日又有龙舟可观,都人不论贫富,倾城而出,笙歌鼎沸,鼓吹喧天。”
不过,普通农民在大部分情况下,无非是同姓乡民聚集于家族墓地,祭奠之后共享微薄的祭品,随后便散去了;或许有人会醉舞狂歌,以此作为紧张耕作前的娱乐;讲究点儿的大家族会在宗祠里唱几天戏,以展孝思,以娱族众。
此外,郊游时采回花草插于门上、头上,在过去的清明节非常普遍,尤以插戴柳枝为多。《岁时杂记》记宋代风俗:“家家折柳插门上,唯江淮间尤盛,无一家不插者。”
《清嘉录》:“清明日,满街叫卖杨柳,人家买之插于门上,农人以插柳日晴雨占水旱,若雨,主水。”显然,插柳行为有祈年意义。从本质上讲,这是对生命力复苏的渴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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