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丝绸之路上,他奔走30余载

2018年01月10日 09:12:00来源:北京日报

  对作家红柯来说,丝绸之路就是人类的大地之歌、人类生命的火焰。从1986年至今,红柯在天山10年,在宝鸡10年,又在西安10年,奔走在丝绸之路上30多年,他写出了数百万字文学作品。昨天,红柯最新长篇小说《太阳深处的火焰》面世,他的丝绸之路文学版图壮大了。

  他新打出一张“大王”

  在接受本报记者独家专访时,红柯说,长篇小说《太阳深处的火焰》是他新打出的一张“大王”牌。

  其实每打出一张“大王”,对红柯来说,都要酝酿至少10年之久,甚至是几十年。1986年,陕西小伙儿红柯到伊犁州技工学校当老师,从此与新疆结下神奇缘分。他回忆,带锅炉班的学生实习,一个地方一待就是一个冬天,而带驾驶班学生实习就是带一个车队呼啸天山南北,“我们跑到戈壁滩、大沙漠里,有两种植物我印象太深了,一个是胡杨,一个是红柳。”胡杨千年不腐朽,红柳生命力强悍,犹如大漠火焰一样。几十年前,他就想以红柳为题材写一部长篇小说,但框架一直撑不起来。

  1995年底,在新疆生活、工作十年后,红柯回到了陕西。2000年,红柯受邀参加中国青年出版社组织的“走马黄河”写作计划,负责黄河上中游的民间艺术考察。走遍甘肃、青海、宁夏、陕西,皮影艺术给红柯留下最深印象。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,灯光打在白布上一闪一闪,看着活蹦乱跳的皮影,红柯的脑海里却映现出大漠红柳,一个念头冲撞而出,“正是红柳这个火焰,一下子把人、天地、宇宙全照亮了。”红柯完成了“走马黄河”系列中的《手指间的大河》之后,很快开始构思十几年后面世的《太阳深处的火焰》,他终于找到了大漠红柳和皮影艺术相互对话的写作框架。

  《太阳深处的火焰》共25万字,讲述了渭北大学徐教授带领学生进行皮影戏的课题研究。随着研究的深入,一些潜藏的隐秘的鲜为人知的“文化阴影”暴露在太阳下:一些实力派民间艺人在单位步履维艰,甚或选择轻生,一个不能挑大梁的小角色却能独步青云……徐教授的初恋情人是个新疆女孩,敏锐地觉察了这种地方诟病,毅然逃离渭北奔赴大漠寻找太阳,不惜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。红柯没有任何遮掩地直剖与自己血肉相连的大地,这是新疆和陕西的一场对话,也是人与自然、宇宙的对话,更是理想和现实的对话。

  曾经打出多张“小牌”

  如今,55岁的红柯开始回望自己写下的文字:12个长篇、35个中篇、100多个短篇,300多篇散文,有800多万字。他说:“我是从短篇、中篇开始写起,资源非常好的就不舍得拿出来,就跟打牌一样,总把‘大王’放在后面。”

  而为了打出后面这些“大王”,红柯花了几十年苦心积累。红柯上大学时喜爱诗歌,也写诗。郑振铎所著《文学大纲》对波斯文学评价很高,他遍览鲁米、萨迪、尼扎米、哈菲兹这些诗人的作品,还抄过整本的萨迪与哈菲兹的诗歌,“当年卡夫卡、福克纳火得厉害,波斯文学让我另开眼界,我说卡夫卡没那么伟大,福克纳也就那么回事。”

  但1988年红柯在新疆写下最后一首诗作《石头与时间》,就再未写过诗。在红柯的眼里,新疆遍地是“黄金”。在沙漠里午睡,醒来赫然发现天在头顶,世上也确有天籁之音。在阿勒泰山上,他一次次拿起望远镜眺望远方,对面能看到西伯利亚鄂木斯克,这正是当年陀思妥耶夫斯基流放之地。面对极其丰富的历史资源、文化资源,红柯突然意识到,“这些,诗歌根本表达不了。”

  “停止文学创作那两年,我想先变成新疆人。”红柯吃牛羊肉、喝奶茶、到处跑。他还爱到处搜罗资料,在新疆收集来的5000册图书、录音磁带至今还陪伴着他。其中1956年出版的《蒙古秘史》是在伊犁旧货市场上发现的,也是他在新疆“侦探”到的第一本书。

  “西北的大戈壁、大沙漠、大草原,必然产生生命的大气象。在这个偏远荒凉而又富饶瑰丽的世界里,所有的故事和人物都让人有遏制不住的写作冲动。”红柯说,在天山脚下,他完成了长篇小说《西去的骑手》与《百鸟朝凤》的初稿。前者完全是大漠气派,后者则是向故乡关中古老的周原的告别之作。

  “我1996年之前的作品,完全是文学实验。”红柯庆幸自己有过漫长的生长期,荒诞派、意识流、现代派、现实主义,新的旧的各种东西都“玩”过。他始终认为,没有这些先出的“小牌”,也就没有后来的“大王”。

  还会出上几张“大王”

  初入新疆之时,红柯曾想过写鸠摩罗什、写玄奘,因为发现丝绸之路像火之路,高僧的袈裟也像火一样夺目,但深入新疆文化后,他改变了想法,“我真正想写的是丝绸之路上被历史遮蔽的人,写普通民众。”他记得,自己开始写西域大漠时,不由自主地以老人、女人、男人、孩子来命名,很少有具体姓名,“大漠中人就是这个样子,跟石头、沙子、尘土,跟飞禽、走兽一样,卑微而有生命力。”

  红柯说,文学是他一生的事业,他为此坚持每天锻炼,“我从中学时起就喜欢慢跑,喜欢冷水浴。”上大学时,他三九天站在水房,一桶冷水从头而下,身上就起一层白雾。“我写出最好作品的时候,也是我身体最好的时候。”他说。

  他从来不相信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干大事,无数次,他只要写一部大作的时候,学校教学任务就会变得繁重了,一大堆杂事纷至沓来。“这些困难就是在挑战你,能不能扛得住。扛得住,你的生命力就变得特别灵敏、敏锐、敏感,你对语言的打造,就会充满了生命力、活力。”红柯坚信,吃好喝好,桌子擦得干干净净的,身边再卧两只猫、两只狗,是绝不可能写出好东西的。

  红柯以为,一个明智的人必须有三点自律性:一是聚光性,一生只干一件事;二是变不可能为可能;三是简化功能,把复杂问题简单化,简单是一种美。在丝绸之路上跑过几十年,他想跑得更远更深,“我还会出上几张‘大王’。”

  人物小传

  红柯,本名杨宏科,1962年生于陕西关中农村,先居于新疆奎屯,后居于宝鸡,现执教于陕西师范大学。主要作品包括《西去的骑手》《大河》《乌尔禾》《生命树》《百鸟朝凤》《喀拉布风暴》《少女萨吾尔登》等12部长篇小说。此外还有《美丽奴羊》《金色的阿尔泰》《跃马天山》《野啤酒花》等中短篇小说集,以及《手指间的大河》《敬畏苍天》等散文集。

  

[责任编辑:杨永青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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